“Handedness”的考古学释读

    Handedness在医学上，尤其是人类学上常被称之为“利手”。这是个专有名词，意指人类运动行为中的优势手现象，惯常使用右手者被称为右利手（right-handers），惯常使用左手者则被称为左利手（left-handers）。利手一般表现在一些用手的复杂和精细操作上，比如说：用筷子、写字、用绣花针、打球、投掷飞镖、用锤子等等；界定时往往类似指纹识别，要综合考虑多项指标才可以进行左右利手的认定。

    自然界中，我们人类是有着明显的利手偏好。据统计，现代人群中大约90%的人是右利手，大约10%的人是左利手。在对与人类关系最近的非人灵长类——现生黑猩猩的研究中，科学家发现黑猩猩左右利手偏向不是很明显，统计数据上似乎略微偏向左利手（Finch, G. Chimpanzee handedness. Science,1941, 94:117-118.）。关于利手的起源一直以来就是人类进化历史上的难解之谜。但是，考古学家们尤其是旧石器考古学家们很早就关注到这一特殊的人类行为，并试图从化石材料及石器材料上来找寻古人类的利手证据（Posnansky, M. Some functional considerations on the handaxe. Man, 1959, 59: 42-44；Toth, N. Archaeological evidence for preferential right-handedness in the lower and middle Pleistocene, and its possible implications. Journal of Human Evolution, 1985,14: 607-614.）。例如英国学者波斯南斯基（M.Posnansky）研究了英国一处旧石器时代早期遗址出土的118件手斧，他依据手斧上剥片的情况及手斧的对称性，区别出右手使用的手斧和左手使用的手斧，以及可能左右手皆可使用的手斧，研究数据显示右手使用的手斧数量要远大于左手使用的手斧数量，得出至少在20万年前的古人类就具有右利手的偏向。最近，国内的一些学者从动物考古学的角度来推断古人类的利手行为（王运辅等.国外切割痕迹研究方法述评及在湖北白龙洞的初步应用。《考古》，2009，11），并从方法论的角度大胆进行新的探索，这是个可喜的现象，相信随着学科的进展，国内学者将会在人类行为方式的探索上有更多原创性的成果。

    国内较早关注到“Handedness”这个术语的学者是复旦大学的陈淳先生，他在2001年曾翻译出版了英国灵长类学家约翰·内皮尔（John R.Napier）教授的《Hands》一书，里面将“Handedness”翻译为“手性”。而王运辅先生则把“Handedness”翻译为“左右手”。笔者在这里建议统一采用已经约定俗成的用法“利手”，而在对考古器物的描述上保留“手性”的用法。具体而言，利手是针对人而言所采用的术语，如某一人群为一个右利手为主的群体；而手性是针对考古器物而言所采用的术语，比如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铜长流爵（如图），从流和鋬相对关系来看，这件器物显然是为右利手的人设计的。在此，笔者建议使用“右手性器物”来描述该长流爵，相应的英文建议用“right-oriented objects”；而与此对应的“左手性器物”则用“left-oriented objects”来表示。

    考古学常常被认为是人文科学中和自然科学结合最紧密的一门学科，随着学科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将会被引入到考古学问题的探究之中。相信随着考古材料的增加，越来越多的考古学者会关注到这个人类特殊的运动行为中，为早日破解利手之谜做出自己的贡献。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文博系）

(原文发表在《中国文物报》2010年11月13日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