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九级地震感怀

    3月11日下午日本东北大地震，津波（为日本汉字、中文作海啸）所带来二战后日本空前的灾难，由今日发达的通讯科技，瞬间传播到整个世界。天灾恐惧之情，如在目前。迄今死亡、失踪的人数，数以万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地球村上人都感同身受。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对于是次日本受害者，我们谨致以沉痛的哀悼。

    对于我个人来说，是次灾难发生地方，更是我年青时流连学习的场所。我曾在仙台、福岛、岩手等地，发掘过很多古代遗址。这次天灾以后，使我无限思念，曾一起在仙台考古发掘工作过的一些老百姓，她们大多数是家庭主妇，当时对我关照，无微不至。现今她们中的一些尚安危未ト，令人忧心。事实上她们是日本考古无名的英雄，主力的发掘者。

    仙台东北面的松岛，是日本三景之一，其旁著名多贺城市史迹，是日本东北古代政治的中心。前两天据学友佐久间光平说，是次东北历史博物馆内，地震使古物的损毁惨重。我从1982年起曾三年多住在东北大学仙台城侧的川内，靠近美丽的广濑川旁，这里离鲁迅纪念博物馆只有一箭之地。从这里广濑川往东南转入的名取川两岸，我1983至1984年间在这长期参与考古エ作。在这里我曾参加发掘远见冢古坟、山口和富沢水田等著名遗址。名取川再东向海边的若林区一带，就是今次仙台受津波所害最惨烈地方之一，几乎离海岸5公里平野的平民住宅，短瞬间全遭海啸所吞噬。从电视上看到，一些侥幸生还者的受访，自谓生不如死，泣不成声。悲恸之情，生死一线！人生电露，令人哀动。

    所幸据东北大学同学最近报告，是次东北大学全体师生均安全。东北大学是日本最早成立第三所的国立大学。中国人对东北大学是特别有感情的。1998年当时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访问东北大学，参观了鲁迅纪念故居，还坐在鲁迅当年仙台上课课室的座位。大家都熟悉，鲁迅在仙台弃医从文救国的故事。鲁迅的《藤野先生》，在中国是无人不读的。

    考古学证实数万年来，中日两地间人类文化有着密切的交流。约三千年前，长江的稻作农业，东传入日本九州岛。此后几百年，促使日本古代国家的形成。DNA研究在二千多年前，东亚大陆大量人口流入日本，成为现今日本人的骨干。

    让过去拥有未来。中日间有数以万年文化交流关系，切勿因目前短暂国家间一些政治的利益，或者仅被近代中日间历史民族的仇恨，遮盖一切。我可以肯定地说，在历史上到江户时代，日本人绝对是中国人的知音者。从隋唐时代手抄本书籍开始，日本是世界民族中，购买入最多中国书籍的国家。日本民族现今仍以汉字为国语。从人类DNA、语言和文物等，均科学证明，中日之间同文同种，并非虚语。祝愿日本在今次的地震后，再迅速重建更美丽的东北、更美丽的仙台城市。祝愿今后中日间的友谊万岁。我借用郭沬若诗句作结束：黄河之水通江户。愿中日友谊永固。

（作者单位：香港中文大学）

(《中国文物报》2011年4月8日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