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走笔

    受永顺县委托，对其属地的老司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进行规划，欣然受命后，与同仁进入到了正在实施考古工作的老司城，考察之余，颇生良多感慨。
    湘西的神秘，自古有之，瘴疠之地，蛮夷之所，外人谈虎色变，甚少履之，即或偶有涉及，文字的缺佚，语言的障碍，也使其神秘感更显突出。于是，留给外人的印象便是苗家那一片片木板青瓦的吊脚楼，那一条条留下岁月履痕而斑驳墨绿的青石板路，以及传说中的赶尸、放蛊、落花洞女。至于在湘西比苗家更为庞大的另一支土著——土家族，则更显朦胧，世人除了“茅古斯”、“摆手舞”外，便是渺茫了。
    绵延不尽的群山，纵横交错的沟壑，蜿蜒逶迤的溪河诞生了原汁原味的巴风土韵，茂树翠竹中，掩映出木板墙柱、黛瓦盖顶的土家族民居。溪河两岸，嘉树修竹，好鸟相鸣；悬崖栈道，宛若天成；流泉飞瀑，若练若纱；山水古城、黛石古树、舟人泛渡等在深潭绿水所升腾的白色雾气中，或远或近，构成一幅天然的水墨图景，大有“断岸烟迷耕处草，孤村雨送钓时舟”之状。在这崇山峻岭之间，湘西土家先民披霜露，斩荆棘，扩下的这方寸之地，使得土家人避过了不少的烽火战乱，人们自怡其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成为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是后人所津津乐道和迷思神往的“世外桃源”。时间的流逝，世人开始觊觎这虽不富足，但相对稳定的场所。战争较量的结果，奠定了800年湘西土司的基础，使其名正言顺成为这一地域主宰。老司城，便是主宰者们近600年的安乐之所。
    老司城，600年土家王朝的统治中心所在，曾有过深宫广殿的华美，有过醉生梦死的缠绵，也有过民族生存的抉择。岁月流逝，喧嚣600年的老司城，随着大清雍正的改土归流而归入沉寂，付与暮涛流水，为世人淡忘。“全盛已随流水去，黄鹂空啭旧春声”，留下的是顺手一掬便能择出三两块青花瓷片的泥土，随脚一磕便能露出古建筑精美浮雕的残砖断瓦，至于遍布老司城周边的数百座土司王族的坟茔巨冢，同样标示着土司政权稳固长久的统治已烟消云散。
    300年后，残墙断壁、尘土掩埋的老司城，在文物考古稀释掉浓稠的岁月与轻言相唤中，以一种现代人眼中的神韵，从尘土里苏醒、走出，睡眼惺忪中有了另一种如许的画色，与湘西的天生丽质相偕，由原来仪态万千而变得恬静淡雅、质朴深邃，或动或静或庄或谐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考古工作者的手铲如同湘西土家姑娘织锦的绣针，多姿多彩的颜色一根根、一线线、一丝丝、一缕缕的深情描摹使遗迹中的只言片语串联起来，组成一条清晰、平坦的道路，释读出岁月留给老司城的沉默。透过这方土家织锦，可以感受到阵阵松风掠过中，老司城淡雅、深邃、沉稳中透出的霸气，如滚雷，似万马嘶鸣，凝神之间，更显生动和神圣。
    世事沧桑，老司城虽显落寞，然而从它的每一段残垣断壁、每一块陈砖碎瓦中，仍可折射出一个民族的辉煌与沧桑，领悟到面对外来入侵所表现出的小民族服从大一统利益与誓死无畏、奔赴沙场的民族气概。
    规划好这一方山水，使其自然环境和文化环境免遭现代文明的破坏，让神秘的土司文化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老司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规划思路及其发展模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图一  斑驳的城墙

 

 

图二  泥土下的墙体

 

更多精美图片请见考古花絮--老司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走笔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