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疏附县乌帕尔石器遗址略述
发布时间:2016-08-16文章出处:中国考古网作者:艾力江等
20世纪50年代以来,新疆考古在天山南北的调查发掘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迄今尚未发掘过明确属于新石器时代的遗址或墓葬,新石器时代考古仍是空白领域。在农业、冶金与城市等文明起源要素的探索成为中国与中亚考古学研究的重点之际,介于中原腹地与中亚之间的新疆地区,青铜时代考古仍在区系类型的研究之中,农业聚落考古或城市起源研究凸显薄弱。
乌帕尔遗址位置图
80年代初,莫明华撰文说,乌帕尔存在“大型磨制石器为特征的新石器时代文化”。1985年,穆舜英与王明哲撰文道,乌帕尔石器遗址是“古疏勒地区大型磨制石器为特征的考古文化”,其时代是“铜石并用时期”,“已有较为发展的农业”。
1987年和1994年,新疆博物馆学者王博先后发表《新疆乌帕尔细石器遗址调查》(《新疆文物》1987年第3期)和《喀什西部三河流域古代遗址采集陶器类型学的研究》(《新疆文物》1994年第2期)两篇论文,将乌帕尔霍加胡纳尔和苏勒塘巴格两处有陶、石器遗址定性为“细石器”遗址,断定其年代在公元前3000—公元前1000年之间;认为阿克塔拉(包括果吉勒阿、康玄,科克孜贝希)等遗址有磨制石器(刀、镰、磨盘等)及口沿穿孔的陶罐(包括盆、钵等),其时代为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500年(该文将1972年的4个遗址归并入阿克塔拉遗址中)。
值得注意的是,考古学者王博在文中对乌帕尔石器遗址的性质提出了不同前人的说法,认为为乌帕尔是“细石器”遗址而非“大型磨制石器”遗址,阿克塔拉遗址的范围扩大,年代却明显“滞后”了—从先前的“新石器时代”或“铜石并用时代”变成了公元前1000到公元前500年。阿克塔拉石器从磨制石器变成了细石器,为什么年代反而会“滞后”呢?黄河流域新石器时代的裴李岗、大地湾、仰韶、马家窑、齐家、龙山文化以及青铜时代的商代遗址中均有细石器和陶器,按照常理,细石器的年代应该不晚于新石器(磨制石器)。对于阿克塔拉遗址中的陶器(口沿穿孔),文中也没有提供划归公元前500前后的证据,迄今也没有见到考古学者将新疆青铜时代下限划到公元前500年。按照陈戈先生的说法,新疆的青铜时代为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早期铁器时代为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200年。这种观点业已被大多数考古学者接受。
阿克塔拉遗址
1983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学者伊第利斯等对霍加库纳勒(即霍加胡纳尔)遗址和苏里坦巴俄(即苏勒塘巴格)遗址进行了调查,对采集的400多件石器进行了类型学研究。1993年发表《新疆地区细石器遗存》一文(《新疆文物》1993-4),文中对乌帕尔两处“细石器”遗址的性质及年代做出了判断,认为霍加库纳勒遗址相对年代早于苏勒坦巴格,苏勒坦巴格遗址与克尔捷米纳尔文化相仿,年代在公元前4000—公元前3000年;霍加库纳勒遗址的年代则更加久远。
在法兰西专攻石器三年的伊第利斯,再次将乌帕尔的霍加库纳勒和苏勒坦巴格遗址定性为“细石器遗址”,通过苏勒坦巴格石器特征与中亚克尔捷米纳尔文化石器的相似程度较高的特征,认为二者年代相仿(公元前4000—公元前3000年);同时认为霍加库纳勒遗址相对年代早于苏勒坦巴格遗址,具有中石器时代遗址的特征。
阿克塔拉遗址的口沿穿孔陶器
考古学者通过长期实践,认识到“细石器文化”包括许多不同性质的考古学文化。蒙古、西伯利亚、中亚、印度等地的细石器技术工艺虽然一致,但文化面貌和时代不尽相同,因此近年以来倾向于否定细石器作为同一个考古学文化,弃用“细石器文化”的术语。
中国考古学界将具有细石核和细石叶并且不见磨制石器或陶器的遗存视为旧石器晚期或中石器时代,例如黄土高原、华北平原以及沿海具有典型细石核以及细石叶的遗址。有学者认为新疆洛浦的细石器遗存具有中石器时代特点。
安志敏先生认为,从东北、内蒙古到新疆为细石器传统的重要集中地区。新疆的疏附乌帕尔、柴窝堡、吐鲁番阿斯塔那、木垒县木垒河、四道沟等遗址,细石核以较精致的圆体为主,细石叶的加工比较细致,细石器传统发达,细石器与陶器共存,可能属于新石器晚期。
2008-2010年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再次对乌帕尔石器遗址进行了调查,在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1988-1990)基础上确认了几处细石器遗址,认为属于新石器时代。如苏里坦巴赫细石器遗址、亚尔库塘细石器遗址(约40000平方米)、托其托格拉克遗址(37500平方米)、霍加库纳尔遗址(约10000平方米)、果吉勒阿遗址、阿克塔拉遗址、阿克塔拉阿依改遗址(160万平方米)、康玄遗址(约50000平方米)。
2016年8月,通过两周的田野调查,我们发现乌帕尔的石器遗址大体上都是相连的。先前学者们依据石器或陶器的稀疏与密集分布来判断一个遗址的规模,因此会出现石器遗址数量统计存在差异的现象,这种差异部分是由自然因素造成的,如刮风或者雨水会揭露或者掩埋局部区域的陶器或石器,造成器物分布的区域性差异,因而形成统计误差。例如1972年发现的阿克塔拉、温古洛克、库鲁克塔拉和得沃勒克四处遗址,在10多年后统称“阿克塔拉遗址”;亚尔库塘(“崖边圈栏”的意思)遗址和托其托格拉克(“四棵胡杨”之意)遗址的保护牌相距仅300米左右,实际上是一片相互连接的区域;三普中出现的“阿克塔拉阿依改”称谓本意就是“阿克塔拉末端”,原本就没有必要分成两处遗址。
令人遗憾的是,伊第利斯未对阿克塔拉遗址及其陶器的时代做出推断,王博未对霍加库纳勒和苏勒坦巴格的石器特征进行阐述与论证,二人对乌帕尔石器遗址年代的推定差异较大。考虑到中亚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历经约7千年的无陶时期(公元前13000年至公元前6000年),新石器时代中期文化原始农业和陶器出现(公元前6000年至公元前4000年),新石器时代文化晚期(公元前 4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进入“铜石并用时代”;再结合安志敏先生对乌帕尔石器遗址的推断(新石器晚期)以及陈戈先生对新疆青铜时代的界定(BC2000-BC1000),我们初步判断,新疆乌帕尔阿克塔拉遗址有细石器、陶器和铜器并存,尚未发现铁器(周边在公元前1000年已经出现铁器),其年代可能在公元前3000年—公元前1000年前后。(作者:艾力江 艾克拜尔 阿·卡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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