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夏日炎炎，而比夏日更热的是一年一度世界遗产大会所引发的讨论。我国今年申报的项目是土司系列遗产，是由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湖北咸丰唐崖土司城址与贵州遵义海龙屯组成的联合申报。这个项目在2012年被列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3年被正式确定为2015年国家申遗项目后，各级相关单位就开始积极推进各项准备工作。

 

　　在诸多工作中，中国建筑设计院建筑历史研究所承担了土司系列遗产申遗文本、管理规划和部分展示工程设计任务。项目负责人傅晶、刘剑出席了本次土司文化遗产保护论坛，就土司系列遗产的申遗策略及相关技术探讨进行了专题介绍，使我们对土司申遗的背景和相关技术环节有了较为系统的了解。

 

　　弱水一百，暂取三瓢

 

　　对于关心世界遗产的朋友们来说，多个遗产点“联合申遗”并不陌生，比如苏州古典园林、明清皇家陵寝、中国南方喀斯特、大运河等，尤其是2014年的丝绸之路更是跨国联合申遗项目。在UNESCO《实施世界遗产公约的操作指南》（以下简称《指南》）中，这种方式被正式定义为“系列遗产申报”。

 

　　傅晶老师在发言中概括，2005年，《指南》中首次出现“系列遗产”的表述，其概念和申报策略近年来不断地深化和推进。2011年，《指南》中的“系列遗产”条目进行了修订，对其界定为：应该在整体上具有突出普遍价值（OUV），各组成部分应对整体价值具有贡献、它们之间应反映文化、社会和功能方面长期以来的联系，各组成部分要具有代表性但特征不可以完全重复。系列遗产可通俗地理解为一张美丽的脸，我们在选择组成部分时，若只选出一堆美丽的眼睛，是无法构成完整的形象的，因此应是选出具有特点且搭配和谐的五官，才能达到目标。在选择系列遗产的申报遗产点时往往面临挑战，今年的土司系列遗产申遗就是如此。

　　傅晶老师在论坛中做主题发言

 

　　在我国，与土司相关的遗存数量不少，市级以上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就有100多处。除本次申报遗产点所在的武陵山、大娄山区之外，还有很多土司遗产分布在我国云贵、青藏高原地区，但是这些遗产点并没有被列入第一批申报名单，不少人对于目前的选择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疑问。对此傅老师解释道，国家文物局决策系列遗产的正式申报遗产点时，需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因素，最基本的几条是：第一，申报遗产点具有代表性且其组合要能够体现出整体价值的全部基本特征；第二，各遗产点保存状况需要符合完整性、真实性要求；第三，遗产地的保护管理条件和水平要能够符合世界遗产要求；第四，遗产地的申报意愿和准备程度。在2013年国家文物局专家组讨论申报决策时，距离正式上报世界遗产中心的日期已不到1年，综合专家评议及地方意愿和准备程度等因素，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基本达到上述条件要求的遗产地只有此次申报的三处。

 

　　土司系列遗产的首批申报选取这三个各具代表性的遗产点来支撑起整个土司遗产的价值框架，按照世界遗产规定，在今后可通过扩展申报遗产点的方式来填充整个价值框架，使遗产更为丰满和全面。经申遗文本项目组的综合研究分析，后续拟扩展申报的组成部分可重点选择与本次三处遗产点在历史时段、地理位置、保存特征方面具有互补性特征的对象。

 

　　集思广益，点“土”成“金”

 

　　土司系列遗产的申遗面临着两大主要挑战，一是世界性遗产价值的提炼及系列遗存组合原理研究，二是保护管理提升。傅老师介绍，应对挑战的过程得益于国内外、多学科专家和专业团队的协同合作和智慧集成。

 

　　土司系列遗产价值的提炼以已有土司制度历史研究、土司遗存考古研究等学术成果为基础、以世界遗产专业机构发布的“价值主题框架”为定位依据、以世界文化遗产6条标准为分析方向、以系列遗产的价值认知方法为手段，选取切入点为中国西南地区的地理文化条件和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历史社会背景。经研究和提炼，对土司系列遗产突出普遍价值的认知超越了原有单向的民族地区管理政策层面，着眼于统一多民族国家社会体系平衡与整体发展、族群间价值观交流与国家认同、文化多样性传承的普遍意义。鉴于此，申遗文本中建议的土司遗产提名标准为(ii)交流、(iii)见证、(vi)关联，目前正在等待专业评估机构的审议。

 

　　土司系列遗产申报点的组合原理分析主要着眼于：不同职级、功能组合，反映了土司制度的管理体系和特征；山地环境、聚落格局、建筑特点反映了土司制度推行地区独特的地理、文化、社会背景。首批申报的三处遗址具备上述的全部特征，且在区位、年代、职级、功能、交通上各具代表性，它们的组合能够完全体现整体价值。

 

　　增理性度，重可持续

 

　　近年来，随着世界遗产愈来愈热，社会对申遗行为的理解也千差万别。傅晶老师表示，无论在申遗进行时或后申遗时期，均宜采取理性的态度，坚持文化遗产的可持续保护和管理。以这次土司系列遗产为例，申遗工作可以视为文化遗产保护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机遇：

 

　　其一，土司系列遗产的申遗推动各遗产地的保护管理到达了一个新的平台，具备了符合世界遗产要求的基本管理能力，在管理体系与机制、规划、研究、技术等“软件”和保护、展示、服务、监测设施等“硬件”方面均实现了国际接轨。

 

　　其二，申遗过程中各专业学科共同参与、积极合作，对土司遗产在考古价值、保护理念与技术等方面的探讨，为学术和技术研究上提供了新的视角，起到了推动学科发展的作用。

 

　　其三，申遗工作对遗产地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提供了契机。土司遗产申遗提升了遗产自身及其所在地的文化影响力，对地方的文化旅游、文化产业提供了积极条件，有助于遗产地经济结构的调整和优化；

 

　　其四，土司遗产申遗过程中对地方族群传统文化的发现、保护、传承与复兴，对公众参与的推动，提升了当地民众的文化自豪感和文物保护意识，对社会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由此可见，土司遗产申遗工作更可谓一个新的开端，以可持续的保护管理为目标，进一步开展对土司遗产的深化研究、扩展申报、提升管理、能力建设、加强合作、合理利用，持续发挥其公众传播、经济推动等社会价值，是各遗产地义不容辞的使命。

 

（本文根据傅晶老师大会主题发言及会秘组的访谈内容整理而成，经傅晶老师审订）